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冠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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冠軍

第二天上午是跳高的決賽,這回決賽圍著的人比昨天多了很多,周辭猜測他們是過來看楚易的。

昨天楚易跳高的視頻已經在各個學校的學生群裏面傳播開來了,光是他們班的班群就有三四個從不同角度拍攝的實況-----不過楚易本人應該是不知道的,他本來就不是一個經常用手機的人,除了偶爾打打游戲查查資料以外基本就是接電話,聽歌都是用一個額外的MP3。

決賽的桿子被調整到將近一米八的高度,前面幾個人紛紛落敗,包括周辭在內。

如果這是一堵一米八的墻那他還可以輕松翻越,但是沒有接力點……除非讓他原地長出一雙翅膀。

他謝絕了裁判給他的第二次機會,與其在這兒做無謂掙紮,不如留點體力準備馬上到來的三千米長跑。

”楚小易,你有把握嗎?“楚易就在他下一個,正準備要上場,周辭在與他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低聲和他咬耳朵。

楚易一楞,隨即笑著反手拍了拍周辭的肩膀:“我努力吧。”

楚易第一次擦到了邊,把標準桿蹭了下來。

他在摔落在緩沖墊上時表情顯然有些緊繃,看來是因為這次失誤有些緊張。

第二次機會他顯然謹慎了很多,微微俯身準備找到一個合適的起跳點。

他脊背線條繃得很直,衣料緊貼著他的肌膚,動作間褶皺在肌體間堆積成小小的丘陵。

他眼睛專註地看著前方,像是蓄勢待發準備將獵物一擊致命的貓科動物。

周辭抱著楚易的外套,不太走心地附和著人群的喝彩加油聲,眼神卻是實實在在地緊黏在對方身上的。

耳邊依稀能傳來周圍不認識的同學的竊竊私語聲。

“這人都沒有一米八高,怎麽跳的過去啊?”

“哇,你沒有看見昨天的視頻嗎?他就是那個賊牛的!就像能飛一樣的!”

“真的假的,這麽拽,他啊?”

楚易顯然是在緊張,俯身在桿子前遲遲沒有動作,他盯著那一道橫桿,緩慢地後退,突然向前急沖!

人群爆發出一陣驚呼聲。

他像昨天一樣動作幹脆利落,漂亮的像是一只貓,在以背躍式飛過標準桿的那一秒,他望向了周辭的方向,露出了一個像昨天一樣張揚的笑。

楚易是冠軍!

“牛嗶!牛嗶!楚易你是我的神!”

辛杺大姐大的聲音從耳邊傳來,把周辭嚇的一激靈,他才發現班上的同學不知何時離開了座位席也過來給楚易加油了,聲音之巨大,簡直能當場把人震聾。

“嘿,周辭,不行啊,這跳高你都沒跳過楚易啊!”

同學們笑著打趣,而楚易從軟墊上下來,走向周辭,臉上帶著笑:“怎麽說服氣嗎?”

“嗨,這怎麽能不服啊,楚易,你是真的牛啊!”葉別夏海豹式鼓掌:“真的,你那一跳,哇塞,簡直了!”

“確實,你太厲害了,”周辭笑著,擡手和楚易碰了碰拳,這個動作二人做的已經很熟練了:“我很服氣——不過,接下來,就輪到你為我歡呼了,三千米,決勝賽,天王山之戰,我能聽到你加油的聲音的吧?”

“啊對啊,下面是辭總的三千米長跑個人秀啊,”葉別夏道:“楚易,這不得去支持一波?”

楚易白眼:“不是很有底氣拿冠軍嗎?那你還需要我的歡呼幹什麽?這不是小菜一碟,手到擒來的嘛?”

“別這麽說啊同桌,”周辭上前親親熱熱地攬住了楚易的肩:“這比賽也是有風險的嘛,萬一我就馬失前蹄了呢?還是需要同桌來鼓勵一下我的嘛——這樣,如果我拿了第一,你給我畫畫當獎勵好嗎?”

“你拿獎勵關我屁事啊,”楚易笑罵著推開周辭:“死重死重的,別壓著我——要是拿不到冠軍,讓班上那些女生把你廢了,虧她們把你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。”

“楚易,你就從了吧,”葉別夏瞎起哄:“夏哥說運動會拿冠軍今晚可以不上晚自習出去班級團建呢,為了我們的快樂夜晚,你就給辭總一個動力吧!”

周辭眼巴巴地看著楚易。

楚易:“......”

擱這兒綁架我呢?

“行行行,我答應我答應,”楚易哭笑不得:“那要是沒有拿冠軍怎麽辦?”

“毒奶是不行的楚小易,”周辭說:“如果我輸了,我給你畫畫,一對一,十分公平,怎麽樣?”

“……那特麽是在懲罰我,”楚易帶著核善的笑把人推向檢錄處:“這位同學,在你同桌耐心消失前趕緊去,懂?”

周辭轉頭對著楚易敬了一個標準的下士對上級敬的軍禮,高聲且抑揚頓挫道:“領命!”就跑向了檢錄處。

楚易:……這個哈皮。

三千米長跑,算是運動會上最為折磨人的項目了,耗時長,體力消耗大,一般而言沒有多少人會報名這個項目。

每個班級拉上陣的也基本上是一個個個頭威猛的男生,周辭一米八三的個子在裏頭一點也不出挑,但楚易就是一眼從十五個人中看見了他。

似是註意到了對方的視線,周辭轉頭看了過來,在捕捉到楚易的眼神後,他沖著楚易比了一個“耶”,沖他揚起了一個陽光而開朗的笑容。

楚易一楞,猶豫片刻後也沖對方笑了笑。

“預備——”

“就位——”

裁判吹響了哨音,周辭收回了視線,俯下身,擺好了準備出發的姿勢。

“三——”

“二——”

“一——”

發令槍一聲巨響,白煙頓時彌漫,起點上十五個人齊齊沖出,周辭臉上掛著的還是之前和楚易比賽時那游刃有餘略帶欠扁的笑意,他勻速地奔跑在最前頭,臉上看不出有絲毫壓力。

磚紅色的跑道上“噠噠”的跑步聲很齊,在經過楚易身邊時,周辭動作流暢地扒了外套往跑道邊的楚易懷裏一丟,居然還有餘力說話:“記得給我喝彩啊楚小易!”

周辭丟的有點偏,準頭對的是地面,楚易眼疾手快地把外套撈了起來防止沾灰,繼續把視線投在了比賽上。

不可能喝彩的,你休想指揮一個社恐在公共場合大喊大叫!

等等?

他鼻子微微一抽,從衣服上聞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。

嗯?

“加油!加油!”

周圍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,尖叫的嗓門在操場邊上此起彼伏,維持秩序的志願者幾乎都攔不住激動的學生。楚易被裹挾在人群裏,幾乎要被擠出跑道,他有些難受地皺眉,突然想起來了這股果香味的來源——

這個家夥昨天在自己家裏洗的澡。

他看向跑道,意識到了周圍這些人激動的原因。

不知不覺十一分鐘過去,已經是最後一圈了,周辭遙遙領先,超出其他人將近半圈,被訓練過的人終究是對其他人進行了降維打擊。

眼看著周辭距離終點只有三四十米了,周圍喝彩著的人群愈發往著圈內擠去。

楚易不受控制地被推擠出觀看的那一圈——然後因為太瘦,被人推搡在了地上。

靠。

周辭的外套!

本來可以不用沾到灰的。
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!周辭!周辭!周辭!”

“周辭牛嗶!”

“厲害啊!今年又是他拿了冠軍!"

是周辭得了冠軍了?

他有些吃痛地從地上爬起身,感覺手肘處一陣火辣辣的疼,他已經被擠到人群之外了,連賽道都看不清。

嘖,這沒喝成彩可真不能算他的錯啊。

不知道是誰對他說了聲抱歉,他也無意去理會,他想從人海中找到周辭,可是人實在是太多,他完全看不清。

“嘿,楚小易。”

周辭的聲音自耳邊傳來,他轉頭,果然看見周辭正站在他邊上,用一種……嗯,貌似很不讚同的眼神?看著……他?

楚易甚至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是不是有人.

好的,沒有,看來就是在看他。

他只得轉頭直視對方的眼睛,有些疑惑地開口:“……恭喜?”

你為什麽要用這種眼神看我?

“你還說你不瘦,”周辭咕噥了一句,然後聲音很是清晰地說:“你看見人沖過來你不會躲的啊,摔跤摔的開心嗎?”

“啊,說到這個,”楚易以為自己理解了對方的意思,把衣服遞還給他:“抱歉啊,沒看清摔了,把你衣服搞臟了……那個什麽,你很不錯,嗯,恭喜,拿了第一。”

周辭有些沒理解他的腦回路,皺著眉看他:“你抓的重點是不是歪了?我說的是你摔跤受傷這件事兒,我衣服有這個重要嗎?”

說完,沒等楚易反應,就伸手過去抓過了楚易的左臂,然後把他袖子擼了起來——今天天氣不算冷,再加上有運動,楚易是T恤加薄外套的搭配。於是周辭就看見楚易左臂上被蹭破了一層油皮,甚至還在向外滲血。

“摔個跤而已,不用擔心,”楚易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,沒抽動,還因為動作過大牽扯傷口弄得痛了:“你眼睛可真尖啊,你不是在跑步嗎?怎麽看著我摔了的?”

“你猜猜我是靠什麽開學當天認出你的男生身份的?”周辭很想學著電視劇裏發出一聲“略帶嘲諷”的冷笑,但終究沒有這種表演天分,他改抓手為揪著對方的衣領,直接把人揪到賽道邊的緊急醫療點:“你看看你渾身上下都是傷,你以前的也就算了,至少別給自己再添舊傷了,多大一人了,怎麽老不讓人省心呢?”

楚易懷疑他“教訓”人的口氣是和他爸學的,因為過於絮叨,且莫名帶著一股長輩關愛晚輩的語氣。但出於理虧他沒有出言回懟,他看著醫療點的志願者給他抹碘伏,塗消炎藥,突然開口:“所以你想要個什麽風格的?”

“什麽?”

“你不是說如果拿了第一要我給你畫畫嗎?你得給我個風格,不然我怎麽下筆?是要我畫你嗎?”

志願者的動作不算輕,楚易輕輕地“嘶”了一聲,在塗藥結束後很有禮貌地向對方道謝,站起身,有些狐疑地轉頭看他:“……幹嘛不說話?”

“我……其實我吧……是開玩笑的,”之前話放的賊快,現在莫名扭捏的周辭簡直讓楚易無語:“而且你手蹭傷了,也不方便畫,要不還是……”

“我傷的是左胳膊不是右手,”楚易無言:“你就說你想不想要吧,在這兒磨磨唧唧的幹啥呢。”

“我其實,想讓你期中考試完給我畫,”周辭有點不好意思地撓頭:“因為期中考試完……”

“你生日?”

“嗯。”

莫名其妙不好意思的周辭在邊上支支吾吾的,楚易都要被逗笑了:“幹什麽這麽扭捏的,不是說了拿了第一給你畫嘛,這是你應得的,也算是謝謝你這一個月來對我的照顧了,怎麽回事啊周辭……周小辭同學,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。”

“還是說,你不好意思我送你生日禮物啊?”

太陽快要落山了。

夕陽餘暉,溫暖的橙色雲朵,晚風拂過少年的發梢,對面的人笑得好看,還帶著一點點可愛的狡黠,偷走了懵懂少年一瞬的心跳。

“行啊,”周辭看著他,也笑了:“那就多謝這位大大了。”

他的眼神很溫柔,看得楚易一時間楞住了。

遠處有同學的聲音傳來,是辛杺,這聲音的突如其來一下子將二人之間有些詭異的氛圍沖淡,楚易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幾聲,轉頭看向來人,她來通知班上的同學一塊兒聚餐:“嘿!那邊兩個!走啊,我們是冠軍,今晚不上晚自習,晚上一起吃飯k歌去啊!”

第一次班級團建啊……

“你去嗎?”楚易擡頭,看向周辭。

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。

周辭莫名想到。

夕陽的影子滯留在楚易的眼底,給他的睫毛染上一層暖色,其中明亮而溫和的瞳孔,像是吸引人目光的溫潤的玉石一樣,含蓄卻動人。

比黃昏的彩霞還要惹人心動。

“看你吧,”周辭說:“你去嗎?”

楚易笑了:“我跟你一塊兒,你去我就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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